秋分以后,风中似乎裹挟了冷水,吹到身上,让人凉意顿起。当树叶与树枝依依惜别、天空中传来雁声阵阵的时候,一身风尘、绿黄相间的丝瓜仍不愿离开,与依附了半年光景的枝架纠缠、私语。
每年农历的三月,在北方的农村,人们开始陆续在院内、院外栽种丝瓜,丝瓜的种子类如西瓜子,把它们埋进土里,浇上水,不经意间,丝瓜苗就从土里探出了小脑袋,展开的两片小叶子,仿佛女孩儿的羊角辫子。也就是几天时间吧,还是小女孩的丝瓜苗在春风中翩翩起舞,跳着跳着,腰身舒展开来,这时候就要在丝瓜苗的身边插上硬而长的树枝或是竹竿,丝瓜仿佛长了眼睛,用纤细碧绿的触角乘势赶紧抓住身边的扶枝,攀援而上。等待它们的或是平坦的房顶,或是精致的棚架。
天一天热似一天,丝瓜已经爬满了平房顶或是棚架,丝瓜藤青翠欲滴,宛如用绿水做出来的手杖,叶片如人的手掌,只是手掌上下长满了白色的纤毛。丝瓜花开始次第开放,初长的丝瓜蕾,通常是一小撮的,花蕾们看起来像一个个小锤头,先开花的花蕾必定是不会长出丝瓜的,真正能结出果实的,都是先长丝瓜后开花的,在丝瓜的枝丫间,先会长出一根像予头一样类如婴儿小手指的绿色小丝瓜,小丝瓜的头上戴着一个帽子,随着小丝瓜长长、长粗,丝瓜头顶的帽子也会悄然开放。丝瓜花的颜色是黄色的,花蕊浅黄,即使花瓣完全打开,花瓣也是皱巴巴的,像是专门量身定做的带着褶皱的短裙,也正是如此,丝瓜花看起来永远是温和的,亲切体贴,而不张扬刺目。一棵丝瓜开出花朵的数量是令人吃惊的,它好像一个夏天都在不知疲倦的不停地开花,吸引着蜂蝶在花瓣间飞舞穿梭,缀点安抚着过度喧嚣浮躁的夏季。
北方农村夏天最常见的菜就是丝瓜吧!因为在这个季节,到处悬挂着的绿莹莹的丝瓜可以充分满足人们的需要,稍一摘迟了,丝瓜就老掉了,不能再吃。丝瓜可以用热水焯过凉拌吃,也可以炒着吃,更可以炖着吃,炖丝瓜可以放鸡蛋、粉条或是油条,吃起来清香而又爽口。丝瓜性寒,入嘴是有一点苦头的,夏天人们容易上火,多吃丝瓜可以帮助排遣心中的烦躁情绪,在炎热中品味一种独特的清凉。
还没有吃够丝瓜,丝瓜的枝蔓上仍然零星绽放着黄色的花朵,但丝瓜的藤叶已经开始泛黄,一场秋雨过后,花朵皱成一团,丝瓜绿色的血液正在迅速撤退。该是和丝瓜说再见了!准备扯掉枝蔓,晒干了当柴禾用,而几个身材膨胀臃肿、颜色黄褐的老丝瓜在棚架上随风抖动,像是迟暮的老顽童在荡秋千。其实这样的丝瓜是人们特意留下的种瓜,在老丝瓜完全风干、变得轻盈无比的时候,人们会摘下它,捅破瓜皮,取出蜂窝一样的瓜瓤,抠出种子后,瓜瓤不会扔掉,那可是最环保的刷碗工具。一块瓜瓤完全可以使用到来年的春天。
丝瓜像极了春蚕和蜡炬,虽只有半岁芳华,但不自怜自艾,在属于自己的舞台,长袖善舞,尽情展示盎然生机,让生命散发出熠熠光辉。(清山)
来源: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